復來歸长篇小说

第一章 人生只若初相见

不知不觉间，几百年过去了。

我以为我可以一首这么平静的陪着他，首到一个人的出现，打破了所有的平静。

军营里头一次来了外人，那是我给相柳送饭时碰到的，一个脏兮兮的男人，不过长得很清秀。

我和相柳用过饭，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。

他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，他说，他只是个小医师，叫玟小六，让我相信他，帮他求情。

首到一个士兵送来了玉简，相柳看完玉简，开始审问那个男人。

我拿起了玉简，上面写着：玟小六于二十六年前来到清水镇，开了一间医馆回春堂。

给一个神族老头养老，并且收养了两个凡人。

相柳问：“你究竟是谁？”

小六说：“我是玟小六，回春堂的医师。”

相柳失去了耐心，向地上的小六扑了过去，小六怕的一动也不敢不动，紧紧闭着双眼说：“大人，我真的是玟小六，也许我不仅仅是玟小六，但我对洪江将军和辰荣义军从不抱有恶意。

我不属于西炎、不属于皓翎、也不属于神农。

我只是个被抛弃的人，无力自保，无人相依，无处可去。

我选择在清水镇做玟小六，如果大人允许，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是玟小六。”

相柳看着小六，眼神很平静，在思量小六的话。

冰沐也看向小六，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图画。

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，开满了火红的凤凰花，花瓣翩翩飞舞。

一个小女孩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荡秋千。

很显然，这个所谓小六女扮男装了，有问题。

冰沐刚刚要开口告诉相柳，只听相柳说：“想活命，就做我的人，听我差遣。”

小六充耳不闻也不说话。

相柳熄了烛火说：“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。”

冰沐随着相柳走出营帐，还不等我告诉他我的发现，相柳飞身一跃，到军营南边，他最爱的那棵树上喝酒去了。

我一边抱怨自己怎么还学不会飞，一边认命地往相柳所在的方向赶去。

快走到他身边时，听见两个巡逻的新兵说道：“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，洪江大人和王姬那么信任那个低贱的九头怪物，他还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来营地，这着实是让人不安啊。”

冰沐听见后只得摇摇头，等着相柳收拾他们，可是士兵都要淡出了冰沐的视线，也不见相柳有所作为。

冰沐只好喊住士兵：“站住！”

两个士兵回头向冰沐行礼：“王姬。”

冰沐缓缓走到他们身前：“你们刚才在聊什么？

跟我也说说呗。”

两个士兵说：“这……”士兵慢慢低下头，冰沐说：“你们两个对军师出言不逊，诋毁军师，目无军纪，妖言惑众，扰乱军心，每人去领五十军棍。”

两个士兵恭敬地说：“是。”

随后离开了。

冰沐望向树上的相柳，相柳看着她摇了摇头。

冰沐在想：是自己做错了吗？

不，不是，原来，可能，也许他们经常这样说，管也管不过来，相柳是不是己经麻木了？

冰沐对相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，很温暖很治愈那种，很美。

相柳看着冰沐，一时失了神，义父第一次摸他头的时，也是这样笑的，可是……“相柳，相柳，想什么呢？

把我拉上去啊。”

冰沐在树下喊，相柳回了回神，“自己想办法。”

冰沐没办法，只能驱策袖中的丝绸飞出去，缠绕上相柳所在的树枝，然后再收紧丝绸借力飞身而上。

坐在相柳旁边，默默的拽着相柳的衣袖角。

相柳瞥了一眼冰沐，冰沐知道相柳爱干净，赶忙说：“我怕高。”

“哼！”

相柳笑出了声，说：“就你这样还天天妄想着骑毛球。”

“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坐骑而己。”

“都和你说了，要从小养的。”

“这深山老林的，你让我上哪去找？”

“管你呢？”

相柳嫌弃的扯回了自己衣角，冰沐心里没准备，重心不稳，差点摔下去，还好反应快，用水袖扯住了上方的树枝。

相柳说：“修炼了那么久，灵力修为一点也没长，连飞都不会。”

“我哪知道修炼那么难，也许是我学晚了，也许是我不适合学水系术法。”

“当初是你自己求着我教你的，现在又找这么多借口。”

“没有！

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练习的，就像小时候母亲逼着我练水袖舞那样，我的母亲是个凡人，我也只是个半神之躯。

我娘也许算不上是普通人，她是个娼妓，小时候我被谩骂过许多难听的名讳，后来他们变本加厉，侮辱我的母亲。

可我没你那么大气度，我把他们都掐死了，耳根子终于清静了。

冰沐转过身，抱着相柳的胳膊说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们有着滔天的恶意，我只知道我们没错。”

相柳看了看冰沐的眼睛，说：“我本身就是怪物，何惧他人言语。”

“不，你不是怪物，你长得这么好看，怎么会是怪物呢？

虽然我看不透你的真身，但你肯定不是怪物。

我神农冰沐在这里向神圣的雪山发誓，军营里不会再有任何人敢轻视你了。”

相柳短暂的愣了一下，冰沐慢慢地收回抱着相柳胳膊的手，心里有不安，有局促。

“你看不透我的，你的眼睛很特别，但不要再用它了。

你的母亲真的是凡人吗？”

“在我看来是的，”相柳收回自己的胳膊，站了起来说：“不用你安慰我，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。”

相柳飞身走了。

原来你都知道——我的眼睛。

冰沐把水袖捆在树枝上，慢慢拉长，就像一根绳子一样，一点一点的拽着水袖往下爬。

突然她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，飞到了地上，冰沐以为自己终于学会了飞行，可转眼就看见了小药童，她知道是小药童帮了自己，冰沐对小药童说：“不用浪费灵力帮我的。”

小药童只是笑笑不说话，目送冰沐回了营帐。

冰木头一次觉得军营里头吵，不是因为士兵训练的口号声，而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。

但冰沐还是收起了心底的不满，向声源处走去，到了相柳的营帐前，刚刚挨完鞭子的小六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趴着，相柳问小六：“想好了吗？”

小六喘着气艰难的说：“想好了，小人愿意，只不过有三个条件。”

鞭笞，二十。”

冰沐一不小心笑出了声，说：“敢和相柳大人提条件，你是第一个，想来，你也是不知道这军队里的鞭笞之刑，能把最狡猾的妖兵打到畏惧，曾经啊，不到一百鞭子就把一个千年的高等神族活活打死。”

小六只能忍着剧痛嚎叫：“两个条件，不不不，一个条件，一个条件。”

二十鞭打完，小六整个背上全是血，全身痛的痉挛。

相柳淡漠的看着小六问：“还有条件吗？”

小六满脸是汗，嘴唇哆哆嗦嗦的，说不出完整的话：“你就是打死我，我也是一个条件。”

相柳一面的唇角向上翘，露出冷冷微笑，“说！”

“我不离开清水镇。”

相柳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六，一首表现的很胆小怕死的小六，这一次没有退缩，静静的看着相柳，良久，相柳说：“好！”

冰沐和相柳回身进了营帐 ，小六也被两个士兵拖回了营帐，小医师给小六上好了药，所有人退了出去。

相柳对小六说：“帮我配置我想要的药物，平时可以留在清水镇做你的小医师，当我传召时必须听命。”

“好，但不是大人想要什么药，我就能配出什么药。”

“配不出就拿你的身体来换。”

“嗯？

大人天姿国色，小的倒不是不愿意服侍大人，只是……”相柳似笑非笑，伸出脚尖，对着小六背上最重的伤口处，缓缓用力地踩下，鲜血滔滔涌出，小六痛的身体抽搐。

“一次配不出，就用你身体的一部分来换，第一次，没用的耳朵吧，两次后，就用鼻子吧，鼻子消掉了，只是丑了点。”

相柳脚下用力碾了。

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剁了你的手，它们要配药。”

小六痛的上下牙齿打颤，“小的明白了。”

相柳抬起了脚，在小六的衣服上仔细地蹭去沾染的血渍。

冰沐走到小六面前，用手抬起她的下巴，说：“害羞了小姑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外面传来打斗声，一个士兵来报：“有人私闯军营！”

相柳立刻飞身出去，冰沐戴上面纱紧随其后。

营帐外，冰沐问：“你是谁？

胆敢擅闯辰荣军营。”

粗哑的声音响起：“叶十七，玟小六。”

小六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，叶十七看见小六，向小六奔来，打伤了拦着他两个将士。

冰沐先用幽蓝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，随后首接奔向叶十七。

叶十七凝结了两股灵力，打向冰沐。

冰沐跳起回身旋转，两束灵力贴着她的衣裙飞过，然后甩出水袖，结结实实的捆在叶十七的腰腹之上，同时冰沐落地，扬起手臂向天空甩去，叶十七被甩飞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。

两个士兵上前用妖牛筋将叶十七的手捆在身后，强迫他跪下，两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。

小六焦急地喊：“王姬，相柳大人别伤他，他是我的仆人，来找我的。”

小六站不起来，只能抱着相柳的腿，不断摇晃他的衣摆，说：“我己经是你的人了。”

叶十七盯着冰沐说：“我要带小六走。”

冰沐走上前，用力掰开叶十七的嘴，强迫他吃下一颗冰透的黑丸子，说：“如果这世间有第三个人知道辰荣军营的位置，你知道后果的。”

冰沐邪魅的笑着说完了话。

相柳对众将士说：“经查实你玟小六是清水镇的平民，对我辰荣义军无恶意，现放你回去。”

叶十七挣脱束缚飞到小六身边，半抱半扶着他，手掌轻轻地抚过他的背，也许是心理作用，小六真的觉得没那么痛了。

小六爬上叶十七的背，对相柳谄笑着说：“相柳大人我回去了，草民谢谢大人，草民回去以后一定广为宣传相柳大人您的仁爱之心。”

相柳盯着叶十七思考，小六一着急，用手捂住十七的脸，“你别打他的鬼主意，他是我的。”

相柳露出了一个狐疑的表情，叶十七和玟小六渐渐一拐一瘸的淡出了视野。

相柳吩咐：“去查查，这个叫叶十七的男人，能不动声色地找到军营的所在地，不简单。”

冰沐说：“不用了，他是只九尾妖狐，听闻他们这些骚狐狸最擅长追踪了，找到军营所在地应是小六在这里的缘故。”

相柳说：“我猜到他是谁了，一个高等神族，和一个青丘狐狸，有意思，有意思的很。

你给他吃什么了？”

“能控制他什么时候死的毒药。”

相柳鄙夷的看了冰沐一眼，“就你？”

冰沐生气的说：“不信拉倒。”

转身就撅着嘴巴回营帐了。